花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一派大上海的歌舞升平。

  “百乐门”的招牌直惹人眼，门童穿着西式的制服一丝不苟地站在门前，汽车停下，走出贵客，便有小乞丐迎上去借着可怜的外表讨一些钱以度日。

  一个戴着金丝圆框眼镜的青年将手中的拄杖递给仆从，刚想进门却被一个身量极小的小乞女拦住。

  青年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小乞女身上的异味，温柔地揉揉她的头，递过去一张面值不小的法币。

  小乞女接过钞票离去，青年却神色有异，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掌心中的小纸条，转身若无其事地回到车内，对司机说：“去金月旅店。”

  似有车灯照过青年掌心，隐隐看出是“金月旅店  306”的字样。

  ……

  青年随意打发了司机，独自前往字条上指定的房间。

  颇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却有一只手自黑暗中狠狠攥住青年的衣领将他扯入房间内，一把将他压在顺势关上的门上，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诸葛青你不要命了？！”分明已接近暴怒。

  “非也非也。”诸葛青竟然还笑得出来，“我这人最惜命了，道长不是最知道吗？”

  “那你为什么要去？”男人手劲微微松了点。

  “没啊，我这不是没去成吗？”诸葛青继续微笑。

  男人一时语塞，诸葛青却反客为主，“倒是道长你啊……不是再也不想操心这红尘事了吗？”

  “……”男人终于松开手，一张脸隐在黑暗中，只有透过粗制窗帘射入房间地幽微亮光看得出他的面容也是极为深邃俊美。

  “放心，老王。”诸葛青轻轻嗤笑，“我没你想得那么自私，更没你想得那么无私。”

  “马仙洪开出的条件虽然诱人，但还不抵你开出的。”诸葛青慢慢地推了推眼睛。

  “我可什么都许诺不了你。”王也此刻也恢复了冷静。

  “怎么会？”诸葛青抱胸立在门口，一时间倒比王也更像这个房间的主人。

  “……我也管不了你，”王也道，“只是你若真想学你的先祖择一贤主，马仙洪绝非良人。”

  “我自然不会选择马仙洪。”诸葛青道，“我来这里只想知道道长你本已决定置身事外，为何还要插手我的事。”

  “……”王也无意识地叹了口气，“莫要问了。”

  “道长是知道我这人的，打破砂锅问到底。”诸葛青无所谓地道，“或者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到黄河心不死。”

  “……是吗？”王也嗓音却低了，向前进了一步，将人压在门上，虽有些吃惊这人未做出任何反应，但还是略消沉地说道，“因为你在红尘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