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束白月光,锁于黄金囊。
情若人所讲,绕指微微荡。
注意:金光瑶x秦愫骨科,金光瑶视角,不喜勿进。
天色阴沉,压着一望无际的黑水忘川。
金光瑶穿着破烂的金星雪浪袍,温和的眉眼间有着几分释然,鲜红的朱砂痣业已暗淡,可映着黑压压的苍茫前景还是艳丽无比。
河岸狭长,除一舟、一叟,再无他物。金光瑶对着老叟温和有礼地行了一礼,“敢问老人家,这里是何处?”
“这里是忘川河。”老叟悠悠地道。
“……忘川。”金光瑶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没想到此生我竟然还能到这地府。”
“所有人都会死,都会重新回到地府,渡过这忘川去投胎。”老叟淡淡地道,“只不过这最近十多年已经少有人来了。”
“是吗?”金光瑶失神喃喃,抬头平和地望向老叟,“那老人家可否渡我过河?”
“不急,不急。”老人从小小的乌篷船中取出一壶酒,“好久都没人来了,老朽一人太过无趣,年轻人何不陪我饮完这壶酒?”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金光瑶一笑,接过老叟递过来的杯盏。
老叟喝完一杯,“年轻人,你是为何丧了性命?”
金光瑶饮酒的动作一滞,随后自嘲地笑笑,“被小人所误。”
顿了顿,他摇摇头,“不对,应是被苦主报了仇。”
“苦主?想不到你这小娃娃长了一幅和善的脸,却也是个会做歹毒之事的人。”老人嘿嘿一笑,“不过,我瞧你这模样,却不是忏悔的心思啊。”
“我杀了他的亲兄,他步步为营,到最后也取了我的性命,就算原本欠了他的,纵然到死都未曾还清,但也弥补了些许。”金光瑶道,一口饮尽杯中清酒。
“那你对那人的亲兄呢?也没有歉疚的心思?”老叟好奇。
“他的亲兄是我的义兄之一,我纵使感念他当年的知遇之恩,可多年来他的打压也已耗尽了我对他的恩情。”金光瑶道,“后来我设计害了他性命,可最终还是丧命于他手,也算还了一债。”
“嘿,你这小子倒是有趣,明明是你的不对,可偏偏都推卸到他人身上。”老叟笑声如黑鸦嘶叫。
“怎会?”金光瑶亦是一笑,温淡清浅如水,“我这一世作恶无数,到最后一条命纵无法两清罪孽,可还是偿还了一些的。”
他放下酒盏,缓缓地道,“我无意间害了同父异母的大哥,可在这之后对他的遗腹子关爱有加,胜过自己的亲子。”
“夷陵老祖与世家交恶这事与我脱不了干系,甚至因着此事发展到最终被万鬼反噬的地步。可他最后献祭还魂,还与含光君终成眷属,也算阴差阳错。”
“对唯一算得上推心置腹的下属,我给予了他尊严与地位,他还我以忠诚,并无亏欠一说。”
“曾有薛姓恶友,不过是臭味相投。他最后成疯成魔,我收他一次尸,也算全了彼此的友谊。”
“至于我的好二哥……”他沉默良久,终是苦笑一声,“不说也罢。”
“这么说,你这人罪孽深重的此生,就没有完全亏欠的人?”老叟好奇地问道。
金光瑶神色一怔,很久,才道,“有的。”
“秦家有好女,名唤秦愫,她是吾妻,亦是吾妹。”
“她在我贫贱之时嫁于我为妻,从无怨怼之言。”
“我明知她是我妹妹,可木已成舟,再难回头。”
“她从未轻视过我,甚至处处维护,而我却因乱伦之故,无法给予她夫妻之事,令她独守空房十余年。”
“我设谋害死独子阿松,在外人面前装出悲痛之颜,可她却强忍着真悲痛,仍事事为我着想。”
“到了最后真相败露,她含恨自尽。世人都道她是不堪受辱而亡,我却知她纵使恨极了我,也还是要以自己一命全我名声。”
说道此处,金光瑶夺过酒坛,大口饮尽,“我此生负她太多了。”
老叟默然听过,拿起了身边的船桨,“既然酒已喝尽,那便走吧。”
“多谢老人家渡我。”金光瑶整整衣冠,上了渡船,已是收拾了心情。
忘川茫茫,一眼无际,老叟在船头撑桨,金光瑶坐于船尾看着雾气弥漫的水面。
“年轻人,若是有来世,你愿意成为什么?”老叟问道,苍老的声音在河面上如孤鸟盘旋。
“……做一个普通人。”金光瑶轻声道。
“只是如此?”
“……不止。”
“哦?”
金光瑶淡然地道——
“若是可以,我想做她一世的兄长。”
“护她平安喜乐。”
“守她长命百岁。”
“看她儿孙满堂。”